《我和妈妈的最后一年》:不走寻常路的亲情片|荔枝影评
文/余晓
(作者余晓,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,知名评论员;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、荔枝网独家约稿,转载请注明出处。)
单看片名,《我和妈妈的最后一年》主打的无疑是亲情。再加上本片又涉及阿兹海默症题材,观看之前的预想,终归还是离不开感人、催泪之类的关键词。但看过本片之后才意识到,这是一部不走寻常路的亲情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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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场的拍摄手法就很新颖。现实和过去的镜头在同一时空重复出现,形成往返回复,既暗示母亲的记忆因为病症已经出现错乱,也为本片奠定了整体基调:观众将要看到的不是一个个温馨和睦的画面,而是由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混沌局面。
主人公泉的母亲百合子患上了阿兹海默症,但泉对待她的态度却很暧昧——既要尽孝道,又似乎有些不情不愿。一幕幕古怪的场景,随着剧情深入才逐渐揭开谜底。原来,母亲百合子曾经在泉幼时出轨,在一年时间里抛弃了他。
这也引出了本片想要讨论的一个深刻问题:身为母亲的百合子,同时也是一个有感情有追求的普通女人,她到底是应该为了亲情放弃个人的自由,还是应该为了爱情放弃家庭的责任?这个切入的角度足够大胆,也可能打破了观众的惯常预期。但无论如何,其中的争议确实能引发不一样的思考。
为了深入探讨这个问题,本片安排了两组参照。一是泉的妻子香织,她和泉深深相爱,即将为后者生下孩子。但在看望母亲回家的路上,她却向泉坦承,刚知道自己怀上孩子时,也曾感到迷茫和困惑,想的都是“不能喝酒了”“不能再随便出去聚会了”“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办”之类的问题。泉的表情凝滞了,这可能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地方——原来一个女人成为伟大的母亲后,并不意味着她就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追求,她仍然应该是“自由”的,可以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。
另一个参照则是本片中的AI歌手。她被设计者灌输了各国各种族的人类记忆,却并没有在商业市场取得成功。新闻发布会散场后,众人的讨论富有深意:光有记忆不能让AI歌手变得更像人类,那么,是不是要为她加上“遗忘”的功能?
为什么人类会“遗忘”?因为,有遗忘也就有保留,人类的记忆毕竟不同于电脑的储存功能,会不自觉地删除那些不重要的回忆而留下最珍贵的人生记忆。对百合子和泉来说,都是这样。
泉难以忘记的是母亲对自己的“背叛”,即使在母亲已经患上阿兹海默症,逐渐走向生命尽头的时刻,他也难以解开这个心结。而母亲难以忘记的既有和浅叶先生的一段恋情,更有和儿子相处的生活片段。
这或许就是母子之间误解的来源。泉越来越不理解母亲,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家里插一枝花,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反复念叨“一半的烟花”。他一直以为,母亲的这些举动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,所以他始终无法对母亲敞开心扉,无法消除心中的怨恨。
直到本片的结尾,所有观众才恍然大悟,原来母亲从来也没有忘记儿子。因为幼时的儿子曾送给自己一枝花,所以她一直记得;因为曾和儿子一起在家里欣赏被楼房阻隔的“一半的烟花”,所以她一直记得。到头来,忘记这些细节和片段的反倒是儿子自己。只可惜,当醒悟到这一切时,母亲也已经彻底丧失了记忆,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。好在,泉也因此释怀,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包袱。
影片的故事虽然只讲到这里,留给观众的思考却没有结束。泉应不应该原谅母亲?母亲抛弃儿子追求真爱的行为到底对不对?本片并没有给出一个标准答案,或许,这些问题也不可能有一个所谓的“正确答案”。百合子是母亲也是女人,而我们常常在生活中看到了前一个身份标签,而忘记了后一个身份的重要性。也因此,观影的过程中,每个人的心情恐怕都会和泉一样,纠结而不知所措。
当然,本片的缺陷也很明显,过于意识流的叙事方式让我们看不到泉成为父亲后的心境变化,也看不到母亲回归家庭之后的情况,若能补充这些细节,或许我们能对人物的性格和特点有深刻的理解。但不管怎么说,本片切入的角度依然是新颖而锋利的,不同于煽情催泪的亲情片,本片的价值更大程度或许体现在对人性的挖掘和探究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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